武的仁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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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章词藻华丽即为赋

    “学生岳仲殊——”

    “学生孔仁生——”

    “见过师长!”

    “快快进来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

    待到二人入座,少壮子弟舍就算是圆满的了。

    “房屋清,墙壁净,几案洁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笑不疯师长!”

    仁生身体向前靠,趴在桌子上,很是随意。

    倾耳听,响亮的读书声。顾盼神飞,因那人的面容。

    “笔,砚,正!”

    笑不疯语气忽然一重,像是若有所指,且每吐出一字,每在室内行走一步。

    话音落下时,人已经站在了屋子的末尾。

    仁生一时羞惭,无地自容。自知笑不疯语气中所暗指的人正是自己,随即敛容正色,抬头挺直腰板,端正坐姿,目视前方,不敢再有稍微的逾矩。

    “你是怎么认为的?”

    “啊?你是指什么?”

    岳仲殊把头仰起,示意仁生注意前面。

    “哦,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!”

    “那你呢?又是怎么认为的?”

    仁生很快地看了一下,鼓眼努睛,同样是朝着正前方使了个眼色,问道。

    “嗯,这个嘛……”

    岳仲殊略微思考了一下,回答道:“一般在这个时候学赋,都是为了登高做准备的。”

    “登高?风雅作赋,群英作秀的登高集会?”

    仁生面露疑惑的神色。

    “这可是大学堂数一数二的盛会,你会不知道?”

    岳仲殊面带狐疑之色,看着仁生,并说道:“赋,讲究文采,讲究韵律,既要有诗和歌的焕发,又有散文的深邃意境,你行吗你?”

    “没吃过猪肉,还没见过猪跑?”

    仁生反问一句。

    “哦,居然这么自信?那你准备在登高之日作什么赋呢?”

    仁生这么自信的语气,岳仲殊感到有些意外,但瞧着仁生脸不红,心不跳的神态,也不像是装出来的。

    “这个嘛……”

    仁生挑了挑眉,两眼注视着正前方的墙壁,端详了好一会儿。

    出于对避风的考虑,屋内四窗皆是闭塞而不通,只能从里面听见阵阵风的呼啸。却同时也疏忽了裱糊的窗户,原是不透光的,因此屋里的光线,不如平日的敞亮。

    那前沿墨炭抹刷的墙体,可不容易辨析出在其上的字迹。

    昏暗之中,有人影时时在室内的过道间走动,那是笑不疯正在一边用沉着的眼光,监督着学子们的学习状态,一边勤勉不倦地分享着自己独特的见解。确保每位学子都能够清楚地听到。

    “文以骋志,文以轶事,文以情理,文以托物。”

    “文风的取向,当不受陈规之约束,更不应随俗跟风。只管舒爽自然,恍然生动,是可谓……”

    “真性情者!”

    “嗯,说的有道理。”

    岳仲殊目光闪闪,这边笑不疯把话还没有说尽,他就已经润红了脸色,点着头,一副佩服不已,赞同非常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好在哪里?你听懂了师长的意思?”

    仁生问道。

    “呃……没有。但是有道理啊!”

    岳仲殊像是一口咬定,容不得他人质疑。

    正当笑不疯目光掠过。

    岳仲殊又是抑制不住的激动,朝着笑不疯一个劲儿的嘿笑。

    二人如此的眉来眼去,令仁生好奇又纳闷起来,心中不由得暗想道:“这二人是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?”

    “你且就此打住,我倒有一事要问你。”

    “问我?什么事?”

    仁生问道。

    “你与岳傅哼吟的那两句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哼吟的……两句……”

    仁生摸摸小脑瓜子,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直转,想了想,说道:“你是指‘若夫不惜命,则君人有生,若夫立生命,则为天下心’,这二句?”

    “没错,正是这二句。”

    岳仲殊说道。

    “呵呵,你不是只关心你的将军梦吗?怎么现在想起来问我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啦?”

    仁生别过头,眼中闪过一道亮光。

    “那你说还是不说?”

    岳仲殊有些急了。

    “这两句,我是从一本名为《小印·百堂》的书上学来的,想必孤陋寡闻,你也没有听说过。”

    仁生自恃一副聪慧,略带轻蔑的口吻。

    岳仲殊不屑去理睬仁生的玩笑,挠挠束发的后脑勺,表现出无所谓的举止神态。

    仁生忽然来了兴致,颔首含笑,摇头晃脑,翕动的嘴唇念念有词。目不转睛,注视着前方墙板上的一个字,脸上露出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。

    岳仲殊离他最近,微微偏头,贴耳只偷听得一声:“山之险峻,宁有逾此。”

    然而,不多时之后,一声急躁的喊叫声,打破了室内静谧的氛围。引得三十几双眼睛,齐刷刷地转向末座,像是被惊了一跳的雏鸟,要做百般的谴责。

    “哎呀!烦!”

    岳仲殊把手攥成拳头,通过用力敲击木纹色的桌面,以此来发泄自己胸中的不畅和郁闷。

    蹬脚架腿,抬起胳膊,托起下巴,众人向他投来的各色眼光,他理也不理会。

    “这是哪里来的纨绔子弟,这般不知礼数?如此这般嚣张跋扈,成何体统!”

    一位看起来文静娴雅的姑娘,正看不惯岳仲殊,便多说了两句,身边几位倚坐的少年,只是看着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“喂,你怎么了?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气?没事儿吧?”

    仁生贴近岳仲殊的肩膀,因为顾及众人的眼光,就刻意压低声音,小声呢喃着:“难道是谁招惹了你?”

    “就是你啊!”

    “干……这干我什么事?”

    仁生不解地问。

    “你还说呢,早先和你说话,你都总是扭扭捏捏,像是藏在心里,又沉在肚里,好不自然。你是不是对我厌烦?”

    岳仲殊小孩子气般地,对仁生质问道。

    “你在说什么啊?”

    仁生着实是被岳仲殊这一系列的举动给搞糊涂了。

    “如若不然,你且告诉我,那后两句诗赋,作何解释?”

    “嘶……就这事儿?”

    仁生仔细看这少爷脾性的岳仲殊,言谈举止,固然骄纵任性了些,但对人对事,却别有一门心思。

    “想跟着我学赋,你就直说了呗。”

    “谁要跟着你学!”

    岳仲殊一开嗓,声音就又一次扰乱了室内刚刚平复不久的安静。

    而那位居坐在前排的少女,也是再一次受不了的发声:

    “师长,我请求让他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哦,这样啊。”

    笑不疯站在中间,先是看了一眼大家的情绪,多有不满。随即又仔细看那先后两次起身状告的姑娘:两角齐短的鬓发,微微泛红的脸颊,纤长的眉睫下,亮晶晶的一双眼睛,十分丽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