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,徐胜:好吃吗?
仰岳剑派去东岳节度府提亲,反被秦淮之将其拳毙。
这件事虽在大门大派之间留传甚广,然而这了今日下席这种级别,却是一件隐秘事。
故而,下席的这一百多桌的武林人士,亲属家眷,或各种关系的人,只看徐胜一脸真诚的说完之后,信以为真,当是二者之间关系无比亲近。
于是他们唯恐屈居人后,纷纷又是一顿吹捧,全然忘记了徐胜是来干什么的,为何被仰岳剑派人训斥。
“想不到,咱们这些人孤陋寡闻了,仰岳剑派这么厉害,能与东岳节度府有交情。”
“是啊!看上去关系还颇深!大人物就是大人物!”
“节度使大人是我大唐扛鼎担道之丈夫。今始闻仰岳剑派,而其又与节度使有如此之谊,实让我辈神往不已呀!”
“俗话说千里送鹅毛,礼轻情义重。今闻仰岳剑派万里送灵犬,百年之后,不失为一桩美谈!”
“是极是极!早闻成兄素有才名,今日同席吃宴,三生有幸!”
“哪里哪里!”
……
仰岳剑派的几人,偏偏道法深厚。一身修为大都在练形九重法力的高处,甚至有人得了五识之敏,最是耳聪目明。
下席之人的吹捧被他们听的清清楚楚,气的跟什么似的。
……
世上的人大多是普通人,大家彼此差不多,大可不必相互嘲讥。
总有人只因出身好,各种先决条件优渥,却因种种原因无人提醒,连察颜观色都不懂,导致观察不细致。
看看仰岳剑派那几人,脸色极为难看,有人甚至身体颤了起来。
即便仰岳剑派的人气成这个样子,却有人认为这是知己相逢一般,再正常不过的激动反应。
于是其拍桌掷筷,不禁赞叹起来。
……
“匡盟主,麻烦你差人将此人丢出去。今日之事,不宜见血。”
仰岳剑派终于有人强压下怒火,对匡云洲说了一声。
匡云洲得了仰岳剑派人的“请求”,干脆吩咐道:“司同,薛仁义,林庆祝,赵寅飞,刘桐成!你五人合力将这一位请出去,让他出去冷静冷静。”
仰岳剑派和匡云洲的反应,终于让那几个情商高筑,明晃似灯塔般的人物惊愕!
莫峰主明面上毕竟是今日关系之人,匡云洲不好让他动手,可他是和徐胜一对一换拳之人,对徐胜的本事,他和他贤婿并列是在场之人最清楚的。
他慌忙道:“千万小心,此人一身横炼本事犹胜我多矣!我此前受伤,只因与此人交手之故!”
刚刚匡云洲吩咐,还颇不当回事的,听莫峰主此言,终于认真起来。
他们对莫峰主的本事还是心中有数的。
此时明白了,这位年轻的,绝不能以唯年龄论。
而周边席上未瞧分明的,好像刚刚醒悟过来,这个人是过来找茬的!
“我的天啊!这金刀帮前任帮主果然是个硬手!”
“不是硬手,岂能一拳换一拳,一拳将莫灵光打的吐血?”
“什么!一拳!你从哪知道的?”
“嘘!小点声!数月前,连山盟帮这位新郎官出头,当时出手的就是这位莫峰主。当时莫峰主被这位帮主哄的要文斗,一拳换一拳。莫峰主在先出手的情况下,人家丁点事没有。结果人家也没使劲,一拳差点送莫大峰主归西,到门外边吐了。幸亏人家当时手下留情了,要不然这位新郎官娶的不一定是闺女了……”
“慎言!你嘴真毒!”
……
“到底是年轻人,太冲动了!”
“是啊。你说他要是一心隐忍,勤修武道,待至武道大成,有仇报仇,有冤报怨。这该有多好!”
“所以还是年轻啊!”
“可惜了……”
“来!再干一杯!”
“干!”
……
“五位峰主出手!我没听错吧?我没看错吧?连山盟的峰主,均是先天武师啊!”
“你没听错,也没看错!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呐!单论连山盟一位峰主,能在我们派中横着走。”
“看来这个年轻人,真的很不简单……”
“对!非常不简单!”
……
徐胜见其五人包抄上来,不慌不忙能对周边的人道:“大家若是无事,还请离的远一些。
毕竟刚刚吃的那么多好东西,别伤着了。
若是着急表现的,想在仰岳贱派和连山都蒙人前露露脸的,不妨和这五个人一起上。
你们明明这么多人,我还就偏不信了,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打不过我?对不对?”
徐胜说的语气很真诚,听他这么一说真有几人想动手围上来。
却被身边的人按住了。
“你XXX傻X吗?你敢围上去,杀你的不是那年轻的,必定是那五个人,因为你挡着人家了!”
“你对自己什么样的本事,心里难道真的就一点数也没有吗?”
徐胜见众人无动于衷,道:“乞丐帮的人在不在?有乞丐帮的人吗?这么大的事,我不信你们没人参加。
你知道我对你们的态度,快点站出来,你们不想报仇吗?”
徐胜于是点名了。
被他点名的乞丐帮,当然有人参加这次宴席。
不过众目睽睽之下,被徐胜点名,若有三分血气必当拍桌而起。
更何况刚刚他这一桌人中,在饭前交谈中,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,望他皆侧目。
只见这位乞丐帮的,仍似个无事人一般,低头看向宴席上的菜肴。
恰恰有一盘挂霜核桃,于是他竟数了起来核桃片数。
众人服了。
……
徐胜被围了,他根本无惧。
“你若跪地求饶……”
徐胜摆摆手,打断了面前人的狠话,道:“说些废话干什么?这才和冯郎君相处几天?被传染了?
不用废话了,你们一起上吧!
不用讲究什么正大光明,你们和这个是天敌。”
被徐胜堵住话的人,恼羞成怒道:“一齐动手!”
这五人尽显先天武师的武道修为,浑身真气鼓荡,举手投足似有千斤巨力。
或以拳击徐胜后脑,图将徐胜一式击杀彻底。
或以肘尖击徐胜心口,以图发劲震碎徐胜心肺。
或以掌插徐胜侧肋,图穿肋摘心。
又有鞭腿击裆,佐以双掌蟒蛇吐信,双掌插眼。
又以飞身重膝锤徐胜头颅侧叶,要给徐胜开颅。
围观的众人中,武道高明的见这几人动手,纷纷惊呼。
“刘峰主人称飞龙士大夫,最善飞膝,他……”
蓦然声截。
呯呯呯呯呯!
清脆如雷的鼓声在这一瞬间连响。
刚刚围攻徐胜的五人,以刚刚进攻速度的十倍速度倒飞抛空,血飞如雨,如花撒。
由于徐胜出手太快,时间又偏短,反映在不甚高明人的耳中,其实就是沉闷似雷的一声。
五个人被徐胜打的抛飞,又高又远,落地或砸酒桌,或砸空处,或砸在天选之人身上……
刚刚妄图击徐胜后脑的,此刻偏偏头颅尽碎,死的不能再死……
刚刚妄图肘击徐胜心口的,此刻心口凹陷,心肺尽碎……
刚刚妄图掌插徐胜侧肋的,此刻侧肋破洞,仰天倒着气……
刚刚妄图踢裆插眼的,此刻双眼靡烂出血,裆部发抖,隐有恶臭味…
刚刚妄图飞身膝击徐胜侧颅的,此刻腿断头开裂……
哒哒哒哒哒哒哒哒……
有数张桌子腿颤了起来,因为围坐在桌子上见到这种场景的人,打起了牙关战,全身战栗,传到了桌子上。
方才适有兴致,欲以解说数位峰主风采,刚讲到刘峰主没两句,便戛然而止。
难免有人呕吐起来!
“峰主!”
“刘峰主!”
“峰主!”
……
中等席连山盟的各峰副峰主或大总管,见到自己的峰主突然横死当场,纷纷舍下席面,前去收敛。
徐胜眉头微皱,摊开手抖了抖袖,检查了一下衣袖,又偏头低头,拧转身躯,看看身上衣服各处。
还好没沾上血。
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刚才的微笑。
他的这一动作,仿佛在嫌弃衣服被什么脏东西污染,极具污辱性,比他打死五人更能惹起连山盟之怒。
数十人抄起兵器,喊叫着冲身而上。
“站住!”
匡云洲一声大喝!
如雷贯耳的音波叫停了众人。
“你们不是他的对手。一起上也无非是一齐送死罢了。”
匡云洲让众人闪出,他往前走出了两步,离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莫峰主和如丧考妣的冯君。
“阁下能在一瞬间看清我五位先天武师招式,并一一击回。这份眼力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阁下分明已练出神眼。”
“阁下,莫非是第八重法力?”
啪啪啪啪……
徐胜轻轻拍起手,由哀赞叹道:“果然不愧是连山盟主!”
听徐胜肯定的话音刚落,宴席立轰一声爆了!
“什么!第八重法力!竟然是第八重法力!我的天呐!什么是第八重法力?什么意思?”
“……”
人多了,总有见过猪跑的:“先天武师差不多相当于第五重法力。第八重法力比先天武师高三个境界!”
“这位金刀帮主隐而未发,大有一时冲天之势。连山盟这下有难了!”
“我看未必!连山盟主还未出手,他能看破金刀帮这位有第八重法力的境界,自己必然也了不得,更何况仰月剑派的人现在也未出手。鹿死谁手,尚未可知啊!”
“赵兄未曾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“哦?你什么意思?”
“我说的连山盟有难了,其实就是说的是连山盟有难了。这个‘有难’的意思是,不是说连山盟非要死绝了才叫有难,那就成了灭门,不叫有难!有难了是指连山盟死了一部分人,其实这就是有难嘛!连山盟现在死了五位峰主了,这难道不是叫有难吗?”
“……”
“方兄高见!方兄神器在身,看门必是一把好手。听君一席话,不如喝口酒。”
……
……
匡云洲道:“既然阁下如此坦诚,我有一问疑惑许久,还望阁下解答。为何阁下之前在金刀帮中为人讷讷,这只不过短短数月,怎么突然之间爆发,好似换了个人?
今日在座的都是周边帮派代表与仰岳上宗,还请阁下为在下解惑。纵使在下今日发生不忍言之事,也能无惑。
阁下到底是何目的?”
徐胜眯了眯眼,暗道:“这位连山盟主果然难缠,看似说出疑惑,分明把大家往我处谋积虑多时上引。这偏偏有个仰岳派……”
徐胜略略沉吟,淡笑道:“匡盟主,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好。我很高兴为你解惑。这个很简单。”
他慢慢走向下席位的某一张桌子那里,众人纷纷让路。
徐胜为什么来这张桌子旁边?
因为他注意到,哪怕是刚刚最乱的时候,这桌上的一位列席者,筷子都没停下。
这位大胃王见徐胜走了过来,又见所有人都把目光盯着他,骇的跟什么似的。
吓的忙站起来,徐胜走了过来,他脸皮唰的变苍白。
徐胜呵呵摆手道:“不要害怕。我不会和你抢。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。我呢,往实了问;你呢,照实了说。听明白了吗?”
徐胜仿佛有种魔力,能让他放松下来。
他如小鸡食米一般,慌忙连连点头。
“今天的饭好吃吗?”
“好吃好吃好吃。”
“嗯。看出来了。你最喜欢哪几个菜?”
“呃……烤乳猪,烧鹅,烧鸡,五香驴肉。”
围观众人皆疑惑不解。
徐胜问这个干什么?该打赶紧打呀!
“如果,我是说如果,厨师杀猪的时候被猪顶了,杀鹅时被鹅啄了;你吃肉时塞了牙,啃骨头的时候不小心咬了舌,你和厨师会不会问这猪问这鹅,问它们到底是何目的?”
“不会!哈哈哈哈哈这不是神经病嘛………呃!”
这位仿佛想到什么,立刻闭上嘴巴,脸上比刚才还难看。
众人也醒过神来,明白了徐胜什么意思,都暗自喝彩。
连山盟平日里霸凌惯了,干的歁压弱小之事,邪恶勾当不胜枚举。
他们今日来的这些人中,恰恰非常之多的人,时常受连山盟欺压。
而且今日又不敢不来。
包括连山盟刚刚所说的什么不能忘了大家,也让大家的子弟同去仰岳剑派,想都不用想,条件肯定非常苛刻。
今日呢,平日里做惯了被欺一方的,出了一位金刀帮的帮主徐胜,有能力不小心“顶了”一下,“啄了”一下连山盟。
连山盟要问徐胜是何居心?为什么不甘心领死?
这是多么厚颜无耻?
多么臭不要脸?
徐胜的这段问答,多少人心里直呼痛快!
连山盟主匡云洲,活着的连山盟主们,大总管们……脸色铁青一片!
“报——”
“报——”
突然,外面连山盟旗令官传来报急声!
众人目光被门外连山盟快速往这里赶来的加急旗令官吸引。
旗令官到门口,看见匡云洲脸色不太好,也顾不上多想,单膝跪地道:“报!有紧急情况!”
却不敢直言。
匡云洲道:“直言即可!”
“齐州城变故!金刀帮失控!金刀帮封门!禁止进入!请盟主定夺!”
匡云洲挥手,旗官退下。
冯君、朱学庸等人,面色大变。
他们想到了,徐胜既然能到这里,那也能到金刀帮。
金刀帮谁能顶的住?
他肯定是先去金刀帮处理好了,才到的这里!
他们能想到这里,大家必然也能想到。
于是,整个宴会厅的气氛,竟又为之一变!
徐胜此时笑道:“匡盟主,请吧!别客气了。贵盟事务要紧。”
匡云洲脸现寒芒。
此刻,刚刚无动于衷的仰岳剑派有人道:“够了!”
徐胜笑道:“下针真会挑时候,真是好裁缝啊!”
“大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