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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以牙还牙

    楚维山站在捕快班中,宛如一尊不动的雕像,尽管他能感受到从尉迟方向投来的目光。他的面庞平静如水,没有一丝波澜,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他无关。

    然而,楚维山内心深处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
    他未曾料到,这个地方的小吏在利益面前竟如此无耻,他们的信义如同风中之烛,一吹即灭。他意识到,自己对这个当地的人性,恐怕还是高估了。

    经过一番沉思,楚维山逐渐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,明白了自己被出卖的原因。他不过是个无根无底的小捕快,在那些人眼中,他的地位微不足道,甚至连生命都受制于他们。

    尉迟的出卖毫无顾忌,因为在他看来,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对等的关系。尉迟心中清楚,楚维山一个小小的捕快,又能奈他何?

    陈县令对军巡铺的事情显得漠不关心,他匆匆安排了相关事宜后,便宣布退堂。

    楚维山正欲离开,却被尉迟叫住,一路带到了县尉厅。

    尉迟遣散了随从,脸上带着笑意,却对楚维山摇了摇头,似乎在表达无奈。

    “贤侄,这次的事情,实在有些对不住。”尉迟轻拍楚维山的肩膀,语气中带着一丝淡然,仿佛他能给出一个交代,已是极大的恩惠。

    尉迟继续说道:“这铺兵名额的事,县衙里多少人盯着,我也尽力为你争取。可惜,这一次实在是无能为力。”

    楚维山的脸上并未流露出不悦,他的态度甚至显得有些谦卑。他微微躬身,向尉迟摆了摆手。

    “哪里,哪里,尉迟大人,您这番话语太重了。为了我这等小事,竟让您如此奔波,实在是让我感愧难当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楚维山的表情更是诚恳:“俗称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。尉迟大人对我如此厚爱,我心领了。这份恩情,我将铭记在心,定不负大人所望。”

    听了这番言辞,尉迟的脸色却未有太大变化,他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。

    室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重,楚维山见状,便借机告辞,他的身影在退出厅堂时,始终维持的平静无波的面容,但内心深处却是一片冷冽的自嘲。

    尉迟在楚维山离开后,独自在厅内沉思,他的心情也变得有些不宁。

    楚维山的表现,似乎出乎他的意料,这个年轻捕快的深沉和内敛,让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安。

    尉迟心中暗想:“难道今日之事,是我尉迟算错了吗?”

    另一边,楚维山快步走向自己的快班房,他的表情如同冬日湖面,平静却隐含寒意。

    快班房内,曹炳捕头正怒火中烧,对着手下一班捕快怒吼。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,像是紧急关头下的恐惧和无奈的直接写照。

    “这案子,县尊大人已经上峰那里吃了不少苦头,如今又命令我们十五日内必须破案!若是没有结果,整个永安县都将面临灭顶之灾!”

    他凶狠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,每一句咆哮都像是鞭打在捕快们的心上。

    他的话语落下,整个房间陷入了一阵沉默,捕快们无一不是心惊胆战。

    楚维山在离开时,感觉到了曹炳的目光,他的眼中充满了暴戾。

    即便尉迟或曹炳曾对楚维山有过私底下的关照之意,如今看来,这些话似乎并没有起到太多实际的作用。曹炳此次有明显的立威之意,楚维山深知,自己无疑是其最直接的目标。

    楚维山随着众人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出房门,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轻蔑的笑意。

    他在心中自我审问:“我,楚维山,生于斯长于斯,却也曾是明德轩的学子,难不成此番步入乡俗而来,就是被这些庸碌之辈揉搓、踩踏的份?”

    他的指尖轻轻滑过自己的脸廓,自嘲之中,却隐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锐气:“老虎不发威,尔等竟当我是病猫!”

    楚维山迈着稳健的步伐,穿过渐渐空旷的堂口,却在门外拉住了他的好哥们朱啸宇,对他的耳畔低声细语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
    话毕,两人默契地点头,各自散去。

    楚维山独自一人返回家中,他的动作迅速而有条不紊,仿佛心中早已有了计划。

    一入门,楚维山便迫不及待地脱下了那标志性的捕快装束,换上了一袭素雅的青衫。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,步履不停,朝城南的方向行进。

    楚维山明白,今夜之事,必须离开喧闹的永安县,方能成行。

    御街上,他脚步不停,直至大半个永安城的轮廓在身后渐行渐远。此时,他的目光落在一家门面宽敞的生药铺上。

    当他再次走出药铺,手中的包裹沉甸甸的。

    归途中,楚维山特意绕道安和桥下,他的身影在河岸的光影中显得格外修长。一段干枯的芦苇被他轻柔地折断,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衣袖。

    临街的土地庙香火缭绕,楚维山的手指在香炉中轻拔,一枚三寸长的线香香头跃入掌心。他轻轻地吹去香头上的灰尘,将这半截香头,如同一件珍贵的宝物,夹入了折扇之中。

    回到家中,陆柏惠和邵玲满脸疑惑地望着来去匆匆的楚维山,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。而他则是带着温和的笑容,轻松地告诉她们,他今天不在家中用饭。

    楚维山一边解释,一边将带回的物品一一摆放在桌上,陆柏惠的针线笸箩也被他巧妙利用。

    那几段干枯的芦苇经过他的巧手,变成了四根精巧的苇管,楚维山耐心地剪切、封堵,每个动作都细致入微。药粉从药包中缓缓倾出,汇聚成一股暗香,楚维山将所有的药粉混合,小心翼翼地灌入了苇管,再用纸团严严实实地封好两端。

    “相公,你这是做什么?”柏惠和邵玲看着楚维山在那里摆弄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。

    硝石粉和硫磺都没有经过提纯,不过这不重要……楚维山一边做着手里的事,一边还要抽空回答这两个好奇宝宝的问题。

    “这是个炮仗,”楚维山一本正经的说道:

    “我晚上可能要去抓贼,万一贼人人多势众,本相公虽然武功高强,却是势单力孤,有可能奈何他们不得。”

    “所谓一支穿云箭,千军万马来相见。万一我遇到险情,就用这个来招呼其他的捕快过来汇合,一起抓贼。”

    柏惠和邵玲听了之后都觉得将信将疑。不过相公说得引经据典,她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。